| 99%的手机都会用到Arm的技术。 9月14日，芯片设计公司Arm在美股纳斯达克上市，开盘股价51美元。上市首日，Arm高开高走，截至当日收盘，ARM报63.59美元/股，涨幅近25%，总市值为652.48亿美元。 这是近两年全球最大IPO。 2016年9月，日本软银集团创始人孙正义出价320亿美元，溢价43%将这家位于英国的半导体公司纳入版图。2022年底，65岁的孙正义从公司隐退，全力押注Arm。继阿里巴巴之后，Arm被看作陷入亏损泥潭的孙正义，一场翻身仗。 孙正义曾说，“在接下来几年里，想致力于Arm下一阶段的爆炸性增长。”然而到2020年，他开始寻求把Arm转给黄仁勋执掌的英伟达。结果被监管机构按住了闸门。 科技投资教父孙正义想扳回一局，靠Arm够吗？ 壹 Arm是孙正义用以摆脱当下麻烦的标的和手段。Arm也确实有难以摇撼的市场位置，它是世界最大的智能手机芯片设计企业，占据95%的份额，苹果、三星、谷歌等都是它的客户。去年平均每个地球人买了3.75颗Arm芯片。 这是时隔七年，Arm再次奔向资本市场。 最近一个财年，孙正义旗下负责科技投资的软银愿景基金（目前拥有Arm25%的股权）亏掉近400亿美元，再次创下纪录，Arm上市可以帮助其快速回血。 当初孙正义完成收购，Arm从伦交所退市时，面对媒体的围追堵截，他说，“我不是在投资不良资产，而是通过投资追求范式转变......这是我从内心热情出发做出的决策。” 作为英特尔和台积电之外，另辟蹊径的芯片企业，Arm有过极为辉煌的时期。1998年，Arm以5.75英镑的发行价挂牌上市。次年，Arm整体市值达到实际净利润的300倍。但2002年10月，Arm股价跌到了0.4英镑。直到2015年中旬，Arm才重回了互联网泡沫时期的水平。 在这期间，Arm经历了一连串的组织架构变动。孙正义的到来，并没有拉回Arm的颓势。 Arm的营收增速逐年放缓，核心业务的营收贡献能力也在持续下滑。 它的主要收入来源有两块，一是许可，按IP授权次数收费，一次性支付；二是版税，按最终产出的芯片价值收费，费用跟销量挂钩。2023财年，版税收入占比62.5%。 “我们就是要绘制发动机的图纸，然后把图纸卖出去。”公司创始人麦克·穆勒这句话概括了Arm的商业模式。Arm做的是上游生意，为芯片设计提供架构和指令集。它不生产芯片硬件，是家地道的软件公司。其他厂商可以在取得授权后的指令集内进行新的设计和再开发。 能惊人的一件事是Arm的毛利率，达96%。 不过Arm营收最多的一年也不到30亿美元，还不及芯片巨头们的零头。据招股书，2021至2023财年，Arm合计净利润仅14.61亿元。上市后，软银仍持有Arm约90%的股份。 贰 孙正义要重新“征税”。 据今年3月《金融时报》消息，Arm通知了高通、联发科、紫光展锐等芯片设计公司和小米、OPPO等中国手机公司，将会在2024年开始按照设备价值的比例收取“专利许可费”，而不是按照芯片的价值。 这意味着手机企业卖多少钱就要纳相应的比例的粮。这可以说是孙正义对Arm垄断地位和话语权的一次检验。如果成行，Arm将获得数倍于当前的销售收入。毕竟手机价格水涨船高。当然，相当数量的制造商对此表示拒绝。 这里要提下一个名叫“RISC-V”的开源芯片架构。 去年底的一场峰会上，安卓工程总监拉斯·伯格斯特罗姆表达了谷歌的态度，称要推动RISC-V成为和Arm一样的安卓“一级芯片平台”，还给出了计划表。2023年8月，高通联合恩智浦等公司成立了推广RISC-V芯片架构开发的公司。 Arm的客户们要扶持另一家公司来敲打下Arm。RISC-V芯片架构是Arm的竞争对手。RISC-V目前集中在物联网和微控制器领域，正加码Arm和英特尔所在x86计算领域。 软银原本有机会赚到更多的口粮。 2020年9月，英伟达提出以400亿美元收购Arm。这引来监管机构和友商们的强烈反对。交易最终折戟。按当时的要约条件，孙正义能拿到部分现金和价值约215亿美元的英伟达股票。在这次收购告吹后，Arm换掉CEO，走上推动公司上市的路。而仅一年时间，英伟达等来了ChatGPT，那笔孙正义没拿到的股票价值已近千亿美金。 当下Arm上市，应该算孙正义寻到的另外的退出方式。难说他会什么时候把Arm的股票卖掉。这笔曾被孙正义视作“一生中最重要的交易”，远没能实现他的预期。 招股书中，Arm把上市后的未来高增长重点，押注在正蓬勃崛起的AI算力军备竞赛上，希望Arm架构可以更多被用于处理AI海量数据的芯片设计中，特别是生成式AI的发展。但Arm也自认自家CPU芯片并不最适合最新的AI算法。 Arm架构的特点在于低成本、低功耗和高效率。它优先考虑的是运行速度和计算的简单性，而非原始处理能力。也基于此，Arm在移动芯片领域迅速占据了主导位置。 “当所有都在被数字化，Arm的舞台将会更大。” 当初孙正义把软银的钱袋子砸向Arm时曾说，CPU的核心已经从Intel转移到Arm，Arm拥有最高效架构的地位将会越来越稳固。现在，尽管Arm创造了一个规模巨大的IPO，但然后呢？ 叁 孙正义取得过巨大的成功，这可以追溯到他的青年时代。二十岁出头时，他就靠发明翻译机赚了170万美元，又靠倒卖游戏机赚了150万美元。 软银创立于1981年。那时的日本，计算机还被当玩具，软件在售货店里用磁盘的方式出售。软银以PC软件经销商的身份起步，一年时间，销售额从1万美元到了230万美元。 1994年，软银以30亿美元市值在东京证券交易所上市。 两年后，孙正义创立了一支风险基金。他用1亿美元买下雅虎35%股份，同时创办了家合资企业日本雅虎。在2000年初的互联网泡沫前，孙正义超越比尔盖茨，问鼎了全球首富。 然而商界没有不褪色的神话，尤其对近年来投资屡屡失手的孙正义而言。甚至有声音称，软银会死在孙正义的疯狂当中，硅谷投资人更把孙本人说成是愿景基金最大的风险。 一向高举高打的孙正义，的确也开始了低头反思。 他在投资圈里有个响亮的名字“十倍先生”。人们常借以形容他的投资风格。诸多创始人跟孙正义见面后，只经短促的对话，孙正义就会立马打断直接打钱，并给出四五倍、甚至十倍的融资金额。在VC投几十万、百万美金年代，他能一挥手投下几千万；到现在，VC拿出几千万上亿美元，他可以投出三五十亿。这一特点几十年未变。 孙正义载入史册的案例，自然无法绕过阿里巴巴。 1999年，马云和孙正义会面6分钟，孙即决定2000万美元注资阿里。后来，他在首次投资共享办公企业WeWork时，也仅用了28分钟。但WeWork没有像阿里那样给他带来好运。他在软银2019年11月的二季度财报会上讲，“对WeWork董事长亚当·诺伊曼的错判，是我犯的最大错误，这让我感到羞愧。”那年，软银遭遇了14年来首次亏损。 在移动互联网风起，独角兽遍地的新十年里，孙正义很想寻到第二个阿里巴巴。只是他原来的投资路线似乎不灵了。滴滴、Uber，以及印度经济型连锁酒店OYO的投资，都让孙正义开始罕见地自我反思。接受《福布斯》采访时，他说：战术上反思、战略不变、愿景不变。 孙正义当然还是那个孙正义。但他的话变的也快了点。 2022年5月，64岁的孙正义总算有了一点躺平的姿态，他在财报会上告诫所有人，在这个混乱的世界，应采取的方法是防御。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，讲自己不擅长防御。 “我是个好斗的人，后藤芳光比我更适合防守。” 于是，他就退场了，把软银交给了习惯做百页PPT、配图夸张的后藤芳光。 在这之后，也就有了他如今跟Arm的这段牵手。 投资Arm，孙正义依旧保持了如饿虎扑食的凶悍，他先给ArmCEO赛格斯打了通电话，表示需要马上见到赛格斯本人和Arm董事长斯图尔特·钱伯斯。接着，孙正义直接乘坐私人飞机冲到了二人面前。当初投滴滴时，程维已经拿了16轮融资，并不缺钱。孙正义找到他，给了他两个选择，“要么接受我的投资，要么我去投你的竞争对手。” 面对自己看好的项目，通常情况是，孙正义会很乐观，而当他乐观地确认一件事后，往往不惜代价，赌上一切。 阿里巴巴一战的确让孙正义遥遥领先了很多年。回顾他的投资史，孙正义投资了800多家互联网、科技企业，成功获利的有40家，赚了1700多亿美元，其中的1600亿出自阿里巴巴。① 现在，他轮到依靠Arm重塑自己的商界声誉了。 |
